文:林良阳(高雄师范大学事业经营学系副教授)
从前年第二季开始三星电子的利润就快速下滑,而去(2023)年更是极辛苦的一年。
依据《韩联社》2024年1月31日的报导,三星电子正式公告去年的销售额以及营业利润,与前年相比较分别减少了14.33%和84.86%,主要原因是,半导体事业部巨额亏损折合新台币约3290亿元,导致其整体获利陷入近15年来的新低。也因此之故,其高阶主管决定将冻结半导体事业部2024年的薪资调整。
另一方面,台积电则是另一番不同景象。去年合并营收2.16兆元,年减4.5%,为历史次高,虽然净利年减17.5%为8384.98亿元,但每股纯益32.34元,毛利率54.4%,在经济不景气状况下营收与获利均优於市场预期。再且,其生产的晶片因品质极为优异,经高通广泛采用後,自前年起搭载在三星高阶旗舰手机中,让三星晶片制造部门处境更加艰难。
此外,Apple最新的iPhone 15 Pro系列手机采用A17处理器,由台积电3奈米制程所生产,去年几乎囊括了全球3奈米晶片产品。
在这样的情形下,台积电与三星电子的竞争态势优胜劣败不言自明。尽管如此,我们除了为台积电与我国半导体产业目前发展现状感到欣喜之外,厂商也需要保持高度警觉,因为三星电子可能不会如部分媒体所说的「将失去竞争优势」。
管理领域对竞争优势(competitive advantage)一词有一些不同角度看法。例如资源基础、核心能力、智慧资本、动态能力、商业模式、规模经济、范畴经济、垂直整合或非整合……等等都可能是企业竞争优势的重要来源。林林总总的论述虽有不同观点,但并不会仅仅从企业经营绩效的好坏来评判。
事实上,虽然三星电子在不同领域都有极强大的可敬对手,不过大多能保持着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的竞争态势。
举例来说,尽管获利远低於Apple,但根据IDC於2024年1月手机追踪研究报告显示,Apple与三星的市占率分别是20.1%以及19.4%,在伯仲之间 [注];此外,依市调机构Omdia最新的电视销售数据显示,去年第三季三星在营收与销售量的市占率分为29.9%以及18.3%,皆为全球首位。
因而,尽管其利润探底且遭逢重重困境,但不管从哪种观点来看,都不容易说明它即将失去竞争优势;若要论断,实有必要深入探讨,方能有所定论。
四个重要观察点
从实务面来看,三星在半导体产业未来的发展,笔者有以下几点观察与说明:
首先,若经济复苏将带给三星电子恢复元气的机会。
从全球总体经济面来看,过去两年是半导体与消费电子产业不景气时期;但今年极可能从谷底复苏,这将带给三星电子喘息以及逐步恢复元气的机会。
若细一步看,其半导体事业部最大的亏损是来自记忆体部门,并非是台积电所处的晶圆代工领域。去年的记忆体产业经营极为惨澹,不管是美光或SK海力士都处於亏损状态,因而,若景气复苏,三星记忆体营收即会大幅增加。
其次,人工智慧(AI)的快速发展也给三星电子带来无限商机。
AI时代的来临对各类记忆体的需求将同步走高,特别是高频宽记忆体(High Bandwidth Memory;HBM),而这正是三星电子的强项之一。
虽然现今生成式AI晶片市场由几家强权争霸(例如辉达与AMD),且因需要采用CoWoS(Chip on Wafer on Substrate)先进封装技术,因而,去年大多由台积电制造。不过,据韩国媒体《BusinessKorea》报导,三星电子已陆续接到不同的AI半导体代工订单,其中包括将以2奈米制程来生产日本Preferred Networks公司的AI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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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三星也已於元月中率先推出全球第一款AI手机,且带给消费者全新的使用感受。
现阶段,因多家台积电客户急於推出新产品,在台积电先进制程应接不暇且无多余产能的情况下,其客户寻求第二供应商将在所难免。虽然三星目前生产良率不佳、所制造之晶片品质不如台积电,且所获得先进制程的订单量不多;但上述各种迹象显示,AI晶片接下来的生产制造将不再由台积电一家独大。
第三,三星家大业大,资源极为丰厚。
三星并不是一般的财团,而是影响力深远的庞大财阀,其营运范畴涵盖重工、生物制药、医疗、电池和电子材料、金融、保险、建设、化工、航空、网路等等多达85家子公司,而三星电子仅是其旗下的一家重要公司。其政商关系错纵绵密,可动用资源之庞大,远超乎一般人所能想像。
三星电子每年6月和12月都召开全球战略会议,国内外高阶主管会共同研究各部门和各地区的业务状况,并对各项预期目标、技术发展、生产制造环节和行销战略交换意见。此外,三星集团内众多CEO去年才齐聚一堂,共同讨论面对危机的解决方略。这些都是重要的横向管理机制,因而,各阶层领导人绝对不会轻忽三星电子遭逢困境所带来的严重後果,而不施以援手。
最後,韩国政府的大力支持。
半导体是韩国最重要的产业之一,约占其出口总额的20%,攸关韩国总体经济与各产业发展。为了提振经济,韩国尹锡悦总统於去年四月提出打造全球最大规模的半导体超级产业聚落概念,并於今年1月中进一步表示,这项计画预计将於20年内在首尔南方的京畿道投资总额达新台币14兆元,同时将延长对国内半导体业投资的税收抵免,促进就业并吸引更多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