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ChatGPT横空出世後,观赏诺兰(Christopher Nolan)新作《奥本海默》再合适不过。许多人说,AI将成为撼动我们这个时代的原子弹,重新定义21世纪的样貌。对於未来的发展我们无从得知,但或许可以从「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Oppenheimer)的故事,一窥原子弹对於时代带来的冲击与改变。
观众将透过席尼墨非(Cillian Murphy)他那湛蓝冰封的眼眸,进入奥本海默幽微深邃的内心,感受他的狂喜、挣扎与忧郁。
从终结战争的国家英雄到沾满鲜血的科学巨擘,最後再成为殒落的美国烈士,奥本海默的一生就有如当代的普罗米修斯,带给人类改变世界的能力,却为此遭受无尽的苦难与拷问,为了他创造的成就,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三线叙事:彩色与黑白之间,窥见奥本海默的一生
诺兰这次的奥本海默,在叙事结构上很平易近人。电影分成三线叙事——奥本海默的主观回忆、安全许可听证会,以及史特劳斯(Strauss)的听证会。
其中,只有史特劳斯听证会的场景是黑白的,除了让观众易於分辨之外,更重要的是黑白象徵着客观视角。至於另外两条故事线,则是以奥本海默的主观视角出发,参杂着他的记忆与内心想法。
没有时间逆行,也没有一个海浪拍下来就失去23年的设定,诺兰选择顺着时间流动前进,带领观众跟着奥本海默走完他曲折的不凡人生。而说到原子弹之父的人生,最高潮的地方自然是他试爆原子弹的时刻。
当三位一体试爆成功後,爆破後的瞬间静谧无声,让人跟着屏住气息,凝望着夜空中的云状火焰,火光照亮在测试人员眼前每一片黑玻璃上面相隔46秒後,跟着音波抵达的爆炸声响如雷贯耳,直达银幕前观众的耳膜。
见证此情此景,你要说这是真的原子弹试爆,我也不会有丝毫怀疑。自从诺兰在《星际效应》创造出宛如真实黑洞的宇宙场景之後,他重现场景的功力已经让我折服到五体投地。而这次在IMAX巨幅银幕上看到硕大的火焰云冉冉上升,让人不得不敬畏人类的破坏力与创造力。
Photo Credit: UIP 《奥本海默》剧照
小劳勃道尼:脱下钢铁人外壳,交出奥斯卡等级的演出
看了《奥本海默》两次之後,我仍然喜爱小劳勃道尼(Robert Downey Jr.)在片中的演出,几乎让人认不出来他是身穿钢铁衣的东尼史塔克。他更将前原子能委员会主席史特劳斯对於奥本海默的恨意,诠释的丝丝入扣。
电影後段,当他一步步揭露自己陷害奥本海默的计画,更是让观众气得牙痒,整段表演将史特劳斯的小心眼呈现得入木三分。最终,当他被国会否决无法进入内阁,踏出门迎接记者的同时,那抹微笑的瞬间切换,完美展现了他戏精的一面。我可以很笃定的说,小劳勃道尼将入围明(2024)年奥斯卡的最佳男配角。
然而,这样汪洋般的恨意,背後却是鼻屎大的动机。最一开始只是因为奥本海默和爱因斯坦(Einstein)讲话之後,爱因斯坦不理会自己,就觉得奥本海默和爱因斯坦说自己坏话。另外,在向挪威出口同位素的事件中,奥本海默狠狠羞辱了史特劳斯一番,更让他从此怀恨在心。
奥本海默妻子的这句话,为史特劳斯的行为下了最好的注脚。而天真如美国小学生的奥本海默,就因为当初无心的话语,让自己过去亲近左翼份子的历史再度被翻出,成为史特劳斯打击他最好的武器。最终,在麦卡锡主义的反共风潮之下,奥本海默被迫失去了安全许可,也让「原子弹之父」的名声就此蒙上污点。
Photo Credit: UIP 《奥本海默》剧照
配乐与演员——众星拱月的烘托下,让《奥本海默》成为时代之作
乔许哈奈特(Josh Hartnett)、爱蜜莉布朗(Emily Blunt)、杰森克拉克(Jason Clarke)、盖瑞欧德曼(Gary Oldman)、麦特戴蒙(Matt Damon)、佛罗伦斯普伊(Florence Pugh),《奥本海默》片中的配角到其他电影都能扛起主演,交出亮丽成绩单,但他们却在此齐聚一堂,将电影的表演强度昇华到另一高度。
其中,由盖瑞欧德曼饰演的杜鲁门总统(Harry Truman),只出现短短不到十分钟,却展现出强人总统的特色,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将刚登上时代杂志的奥本海默压得喘不过气,展现出十足威压感。
这段演出也让人不禁反思,按下原子弹发射按钮的,终究是国家领袖,而非物理学家。那麽,奥本海默的愧疚与不安,是否为太过自溺的表现?另一方面,假如科学家意识到自己可能毁灭世界,他们有停下来的权利吗?还是即使停下脚步,仍会有其他人接力补上,带领世界冲向未知的尽头?
配乐方面,由鲁德温葛瑞森(Ludwig Göransson)制作的配乐相当出色,一扫他在《天能》与诺兰首度合作的不和谐,深刻诠释奥本海默的心境。其中,〈Can You Hear The Music〉和〈Destroyer Of Worlds〉两首曲子我都很喜爱,前者彷佛让人听见粒子与粒子之间的旋律,後者则呈现出原子弹试爆前的紧绷氛围。
另外,不断在片中出现的鞋子踏地声,则营造出奥本海默受到心魔困扰的状态。理当是原子弹完成的荣耀时刻,却伴随着日本人的苦痛与鲜血,以及开启世界核战的危机,让奥本海默陷入无比挣扎。
此时,众人兴奋踏地的声响不再悦耳,反倒成为纠缠他一生的梦魇。每当踏地声响起,银幕前的观众就明白,奥本海默的心魔将再度浮现,此刻的他不再是伟大的原子弹之父,只是将世界推入毁灭边缘的自责之人。
Photo Credit: UIP 《奥本海默》剧照
Photo Credit: UIP 《奥本海默》剧照